小人间

嗑张老师专用号

【狄芳】你好,狄怀英


  #看到名字大家就知道是什么梗了吧,没错,之前说总要写一次大人先去的故事,可又觉得单调,所以加了点调料

  #轻拍

  

  —————

  

  彭泽,春三月。


  断完一案,周遭百姓欢呼声不绝于耳,狄公扶一把胡须,正欲离去,却见门口站着一红衣黑袍小郎君,戴范阳笠,正默默看向这边,神色若有所思。


  他微微舒眉,整理了一下衣裳,方走过去笑问:“这位公子看着面生,可是有话要说?”


  李元芳没想到狄公会主动发问,略微惊讶之余,又觉合乎逻辑。毕竟是大人,自己一个生面孔立于人群之中,本就如此扎眼,方才看大人的目光又肆无忌惮,必然会引起大人注意。


  “大人,...我,我有冤要诉,只是不好开口...”

  

  李元芳曾说过,要对付大人,只有一个办法,那就是说实话。


  而现在,他终究还是说谎了。


  狄公全然不在意般,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道:“无妨,稍晚一点老夫会去河边垂钓,你若想说了,跟来便是。”


  青袍黑帽,这身县令官服是很合身的。大人那时也还较瘦,想来是谪居彭泽,郁郁不得志所致。想大人后来官复相位,圣上恩宠加身,却是更加劳累,终日疲于案件与朝政之事,连囫囵觉也很难再有,哪有如今这般清闲?


  李元芳望着狄公离去的背影凝视了许久,才脚下一动追赶上去:“大人!小可赶路良久,能否给一碗饭吃!大人!”

  

  午间。


  李元芳如愿以偿蹭到了狄公的午饭,但没想到在这里吃的,照样还是阳春面。

  

  他随意扒拉了几下,抬脸问狄公:“如何?大人可要从我碗里先分些过去?”


  狄公一愣,面上虽不让人看出,心里却难得有些赧:“你怎知我一碗不够?”


  李元芳不知想到什么,低头浅笑,柔声道:“我家中阿翁,也是这般。”


  狄公见他笑,一时竟觉鼻酸,他默默低头吃下一口面,又问:“你家阿翁多大年龄?”


  李元芳看着他:“比您还要长许多岁,不过他老人家前些日子已故去了。”


  狄公安慰:“虽说死生亦大矣,但人生在世,总难逃生老病死,想来你家阿翁得子如你,已是有福之人了。”


  李元芳撇过脸去,“不,我教他失望了。”


  “怎会?”


  “不说这些了,大人,您快吃吧,我再分些给您。”


  久视元年,狄公日渐沉疴难起,九月,与世长辞。


  一朝驾鹤西去,徒留伤心一地。


  李元芳只记得听闻噩耗那日,金灿灿的阳光下,自己却浑身如坠入冰窟般寒冷,忍不住地战栗,直到旁边小兵惊呼:“李将军!剑!剑!”他才怔怔看过自己的手,已握着剑锋鲜血淋漓。


  换了八匹马,日夜兼程,终究是还未到神都,便迎来了飘零。狄公飘零了,李元芳的心也随着飘零了。

  

  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封信,是狄公留给他的,字不如从前苍劲,处处透着病中的虚弱,而字里行间,不过都是寻常事罢了,似乎是这几年里,他们互通往来的上百封信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封信。

  

  可这信,也再不会有了。


  狄公戴着草帽,闭眼耐心等着鱼儿上钩。


  李元芳撸撸袖子,“大人,不如我去捞两条上来?”


  没关系的,这个我熟。


  “诶,公子莫急,钓鱼的乐趣自在等待中。”


  等待么?李元芳努努嘴,我却等不回来您。


  狄公拿起一旁的水袋,却被李元芳夺过,“您莫要贪凉,我去换些热水来。”


  “哪里就有如此讲究了?”狄公无奈。


  到了晚间,狄公问李元芳,可有下榻之处,李元芳自然说是没有,并故作凄然道:“我已是举目无亲,孑然一身,若有幸得大人照拂几日,感激零涕!”


  狄公见他顺着竿子就往上爬,倒也不恼,只说须得他自己去收拾收拾房间,又说家中药石之物也不多,还得再去药铺买上一些。李元芳听得连连点头,一副只要狄公肯留下他,说什么都是正确的的模样,看得狄公哈哈大笑,遂将人又领回了家。


  但得平安已为幸,孤灯残火过三更。


  夜里,李元芳迷迷糊糊间似又旧伤复发,哼哼唧唧了一会儿,便有人推门而入,替他热敷上药,喂下半碗热药,又按摩半晌,熟悉的指法逼得人热泪盈眶,也不知是痛还是怎么,李元芳哑着嗓子连连道歉。

  

  狄公则全都一一应下,生怕哪一声道歉没接住落在了地上一般:“没关系,孩子,没关系啊...”


  李元芳没能见狄公最后一面。


  人已去,小楼空,棺已盖,枯形容。


  狄府到处挂着白色的绸布与灯笼,家眷个个哭得红眼又断肠,李元芳端端正正跪在灵堂上了三炷香,又磕了三个响头,之后,仿佛也没有什么理由再待下去,如同狄公的普通共事之人一般,浑浑噩噩准备出门去。

  

  迎面却是狄春过来,泪痕还未干,一把搀住他的胳膊:“李将军,您可回来了!东跨院儿您的屋子老爷一直让留着呢,小的扶您先去休息。”


  李元芳这才由着狄春送自己到曾经的住处,没有来得及洗去一身风尘,便猛地一头栽倒在床边。


  与狄公在彭泽逍遥了近半月,李元芳几乎快忘记自己根本不属于这里。直到一道圣旨送来,要请狄公回京查案,李元芳才惊醒:这是偷来的时光。


  这是上天对自己莫大的恩赐,而自己,也该回去了。


  小河边,黄昏,他与狄公道别,送一把防身小刀,小巧锋利,可藏于袖中。

  

  狄公笑盈盈接过,“你不是说有冤要诉,如今还不愿道来么?”


  李元芳也释然一笑:“多日叨扰,小可心中怨气已消,谢过大人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我与大人,就此...别过。”


  “好啊,如此甚好!”


  李元芳转身策马而去,这一次,换狄公望着他的背影,久久不愿离开。


  走马至刚到彭泽时的那片芦苇荡,李元芳闭目静静坐下,等待结束,脑海里飞速闪过与狄公在一起的画面。不舍么?到底还是不舍的,若这是一个梦,多想永远都不用醒来!

  

  这些时日,大人与自己宛如什么事都不用管的闲散人家,钓鱼、做饭、嬉笑,只除了照样要喝那难喝的药外,再无不好。那药是崇州后,大人亲自寻来的方子,自那以后…

  

  等等...


  李元芳蓦然睁眼,眼里一片迷茫。


  这方子,大人在彭泽时,不该知道啊...

  

  为何…

  

  为何?


  只思索一刹那,李元芳便明白了,眼泪在瞬间夺眶而出。


  大人!


  他慌忙翻身上马,一甩马鞭,朝来路狂奔而去。


  大人。

  

  原来到这里的不只是自己,大人也来了...


  是和他朝夕相处过的大人,是疼他爱他的大人,也是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的大人!可大人,为何不告诉自己!?


  春风吹在脸上,万般温柔。


  途遇狄公官轿,李元芳几乎是从马上滚落下来,跌撞着拦下。


  狄公掀开轿帘,只远远一眼,李元芳看到那带着泪光的笑意,便知自己所猜无错,他嘴里呼唤着大人,身体却逐渐透明。狄公朝他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,笑道:“去罢,元芳,回去罢...”


  回去你本该在的地方罢...


  好梦缠人睡,却也终归要醒啊。


  有什么东西也从狄公身上慢慢抽离,天边响起一声惊雷,俄而暴雨倾盆,刷刷直下。

  

  轿内狄公望了望天,怎地好端端,下起了雨?


  “各位,快些寻个地方躲雨!莫淋湿了!”


  “是!”


  狄公突然觉得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,将掌心摊开一看,是一把简单的小刀。

  

  狄公仔细看了几个来回,没有找到刻字,也无其余线索。


  “奇怪,老夫何时,有了这把刀?”

  

  为何眼里,还有些湿意?

  

————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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